云千雁

［蔺&苏］黑白局（二十五）

＃，，，勤奋什么的不可能的

＃非常意识流的一个过度章。。。

      从琅琊阁回金陵的路，梅长苏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甚至在现如今神情恍惚的情况下，他都不会走错一步。河水之上，似乎只有他们的一叶扁舟在波浪中起起伏伏。河岸上种的那些柳树的叶子已经枯黄僵硬了，寂寥的风掠过，甚至带不起任何一丝变化，零落的树枝更显深冬的冷清。

      这次似乎与往常不大一样，梅长苏笼着似是被冰水浸过的毯子，恍惚间意识到。少了点什么，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被雪水弄湿的衣服，已经在离开琅琊山的时候被蔺墨强制换了下来，但梅长苏总觉得如今这套厚布料制成的棉衣还是湿的，正紧紧的粘在他的皮肤上，如同毒蛇般攀附在他的身上，泛着寒光的獠牙随着时不时吐出的信子狠狠的插在他身上，吸收着他身上的温度，再将寒冷的毒注射进他的血管。

      梅长苏狠狠的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混沌的头脑更清醒一点，以便于让他思考清楚到底缺了些什么。

      但任何举动在此时都是徒劳无功的。发烫的额头将一切思绪沸腾，搅拌，找不出任何头绪。翻涌着的情绪堵在他的心头，太过于激烈，像是一簇不管不顾的火焰在檀香上点燃，然后放出浓郁的近乎于实体的气味。梅长苏向来冷然惯了，此刻这么一冲击，只觉得无端的恶心。船的顶篷在旋转，他坐的木床在旋转，天空在旋转，河水在旋转……不可违抗的，他也被一股力量拉入了疯狂的漩涡，漩涡中的每一个水滴都在问他相同的问题。

      到底少了些什么？

      似乎少了个编制好的柳条帽，似乎少了专门为他洗好的野果子，似乎少了些欢声笑语，似乎少了个温暖的怀抱……

      梅长苏只觉得头中尖锐的刺痛几乎要将他撕裂，疼痛几乎将一切想法撕成了碎片。梅长苏强撑着，努力抓住近乎于空白脑海中的那缕遗留的痕迹，他固执的寻找着一个答案。

      好像只是少了个吵吵着不愿意划船的人，梅长苏在坠入无边的黑暗前这么想，只不过是少了个蔺晨。

      当梅长苏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他呆愣愣的看着稻草编的船篷，一时间不知道该想什么，昨晚状似疯狂的思考已经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潺潺的水流声缠绕着他的耳畔。

      在水上走会听见水流声，就像在陆上走会听见马蹄声一样。梅长苏突然想到这句毫无美感也毫无逻辑的话。他其实想正在的不是这样的话，而是在深夜时分弥留在他的梦里的某一种场景，一个无意义却令人惶恐的梦。

      在梦中，梅长苏躺在马车上，急促的马蹄敲打在他的耳畔，他什么也没做，就是那样静静的躺着，静静的等着……

      那是他随军赶往前线时的某一段记忆，那短短几天时光却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影子，藏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下，在最极端的黑暗时浮现，像是一个永远抹不去的诅咒，让他不能忘记他是一个从阴曹地府中逃出来的人。

      他经历了太多东西，看过了太多人情冷暖，他见证过太多死亡，目睹了太多希望的泯灭。他从绝望中走来，所以在淡然之下，便更渴望温暖。

      本来，梅长苏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来自人间的温暖的。他早就为自己盖起了城墙，将一切给予他的温柔堵在城外，他时时刻刻谨记着自己或许下一秒就要离开，比起别人漫长的人生，他的时光只是一瞬而已，没有人应该为他停留。

      但蔺晨却偏偏不信邪，硬生生在梅长苏的城墙边上挖了个洞，哼哧哼哧的挤了进去，从此就留在梅长苏的心尖上再也抹不去了。

      蔺晨太赤诚也太任性了，那是梅长苏拒绝不了的人。蔺晨的手握的太紧了，手掌烫着梅长苏单薄的肩膀，让梅长苏忍不住去挥霍，在挥霍的同时得到证明，有一个人，可以宠着他一辈子。

      有的人甘于付出，有的人安于接受，事情在不可颠倒下走向终点。

      离开琅琊山时，蔺墨对他说的话，现在还回响在耳畔。说真的，站在此刻回首，他到底做了多少错事。一桩桩一件件罗列于眼前，那是显露在他眼前，却被他忽略的事实。他怎么就那么迟钝，还是因为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一直以为蔺晨不会有事的，所以他故意无视了那些明显的征兆。

   “你知道少阁主送你的玉佩到底是什么吗？那是历代阁主留下的东西，老阁主唯一一件独独留给少阁主的东西。你知道你为什么服用了冰续丹还能活下来吗？那几乎是少阁主用命换回来的。你知道王跃的案子是怎么破的吗？你真的天真的以为只要少阁主勾一勾指头尖，那些整理好的资料就会飞过来？少阁主熬了多少天为你整理出来的东西你有想过吗？”蔺墨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中满是愤慨与不解，“梅长苏，你什么也不知道。”他那样说着，字字见血，生生的将那已经破败的布从真相上撕了下来，将那些不堪回首的事实丢到梅长苏脚下，逼迫他去看清。

      自己居然还妄自以为细心敏锐，怎么这么明显的东西都看不出来。梅长苏一时间不知道该怨谁，他知道蔺晨是那样一个深情的人，怎么舍得一下一下的往蔺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捅？他甚至无法想象蔺晨该有多疼，一次次掏心掏肺却只换来伤害。

      梅长苏狠狠的咬着下唇，将呜咽哽在喉口。梅长苏爱蔺晨，梅长苏爱惨了蔺晨，可他做的事却寒透了蔺晨的心。

      他做错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有没有可能奢求一丝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