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雁

［蔺&苏］黑白局（二十四）

＃这章写的好开心，好像写这篇文就是为了这一幕啊！！！

＃总觉得吵架时（蔺晨单方面发怒）的张力没有表现出来，凑活看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梅长苏身上，却无法带给他任何温度。冷，从心里散发出的寒意渗透到了他的全身。他裹紧了单薄的衣裳，冰冷的手指有些僵硬。大概有许多的雪花积在他的头顶与肩头，可他已经没有力气拂去。梅长苏依在飞流身上，勉强站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他的固执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奋力伸出双手去挽留那寸光，尽管看不见丝毫希望，却仍还努力保持着那种姿势。他知道这种举动毫无意义，但还是忍不住妄想，若是再坚持一下，再坚持几秒，会不会还有一线生机？

      下了一夜的雪渐渐小了起来，刚开始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到现在只剩下细微的绒雪在飘洒，像是生命垂危的人在苟延残喘。

      门被从里面打开的声音，尖锐的刺在人的耳膜上，不由得让人怀疑这扇门是不是因好久未被推开而生锈了。

      梅长苏猛的抬起头，蔺晨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映入他的视线。或许瘦了一些，那白色的长袍显得宽松了许多，眼角眉梢也凌厉了不少。但梅长苏知道，这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是取走他的心的那个人，是他三千思绪缠绕的那个人。梅长苏觉得眼眶发酸，不知怎的，泪水顷刻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试图开口，可话语干涩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蔺晨先开了口：“梅长苏，演的还开心吗？”他面带嘲讽，吐出的话像带了刺似的，生生扎紧梅长苏的心口，渗出血来。

      梅长苏有一瞬的茫然，他怎么也想不到蔺晨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的，然后便是彻骨的悲伤疯狂着席卷而来。

      他没有想到人还可以承受这样的寒冷，那是发自于心底的，外袍阻隔不了的寒意。模糊的视线让他看不清蔺晨的脸，但他无端的觉得那张熟悉的脸有些凉薄。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在演戏，他只是想见蔺晨，只是想告诉蔺晨他梅长苏有多想他，仅此而已。梅长苏在心底狠命的摇着头，但他的肢体却做不出丝毫举动，似乎蔺晨话里的寒意已经将他的全身冻僵。

   “是用苦肉计威胁我吗？拿自己当刀往我心口上戳？你觉得我会心疼？”蔺晨古怪的笑着，像是在嘲讽梅长苏的天真，又似乎是在自嘲，“谁给你的自信这么做？”

   “我没有……”梅长苏吞咽着干涩的喉咙，艰难的辩驳道。往日的伶牙俐齿在蔺晨尖锐的问题下溃不成军。他想要帮自己辩驳，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不想威胁蔺晨，他怎么舍得威胁蔺晨，但他的所作所为确实与苦肉计没什么差别。他确实是想着，或许自己生病了、发烧了，蔺晨会肯见他。

   “梅长苏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啊！会拿我给你调养好的身体来威胁我！”梅长苏微弱的辩驳更是激怒了蔺晨，蔺晨一下子拔高了音调，胸口激烈的起伏着，“你倒不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哪次你的药方不是我亲自检查好几遍后才敢给你吃，哪次你在鬼门关转悠的时候不是我给你拼了命的揪回来。这么多年了，砸进去的药材也就不提了，我每日每夜的翻书给你想办法，费的心思全都喂狗吃了吧！浪费在你身上的药材，还不如让我在琅琊山底下转转，救些珍惜自己的人来的痛快。你真是好得很，自己把自己往死里推！在雪地里站了整整八个时辰，你还真能耐，梅长苏你自己说说，你还要命吗？”

   “我他妈的费尽心思，损失一半内功给你养好的身子，你有什么资格去糟蹋！你凭什么不爱惜自己！”他沙哑着声音，狠狠的吼道。

      梅长苏被吼的一愣，心绞成一团，撕扯似的疼，声音更在喉咙里。从脸颊滑落的液体不知道是融化的雪水还是泪水。他知道蔺晨这次是真的怒了，可蔺晨却又是那样一个温柔的人，就算气也只是气他不珍惜自己。

      两人此刻僵持在这个寂静的清晨，僵持在雪地里。慢慢的，蔺晨因为怒火而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复的下来。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疲倦，蔺晨确实是心灰意冷了，他忍受得了所有事情，却独独无法忍受梅长苏自己作践自己，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人，每当雪落在梅长苏的头上都像是有冰刀子一下下割在他自己的身上，“你走吧。”蔺晨有气无力的说，他的眼前已经是一重重堆积的黑影。

      刚才那一顿发泄似的抱怨似乎耗尽了蔺晨最后一点力气，现在涌上来的只有无尽的疲倦。仿佛他一整夜的站立，都是靠着那点怒气支持下来的，现在那根弦已经绷断了。已经透支了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蔺墨几乎是抱着他，才让他不至于摔在地上。“关门，赶人。”他用微弱的声音命令道。

      梅长苏看着门缓缓关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想上前抓住门，但已经冻木了的腿挪动不了分毫。他知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他不该这样干的。梅长苏狠狠的咬着下唇以克制住喉咙口的呜咽。不要这样，不要不管他，他再也不会这样做了。紧紧闭上的门，隔绝了最后一缕救赎的光的可能，将梅长苏重新推回无边无际的黑暗。

      飞流惶恐的拉了拉梅长苏的衣角。这孩子陪着梅长苏一起在雪地里站了一整晚，虽然有内力护体，但还是觉得又冷又饿。好不容易等到清早蔺晨开门了，又见梅长苏和蔺晨大吵一架。

      虽然飞流平时看上去什么也不懂，但对情绪的感知却是格外敏锐。他清晰的意识到蔺晨内心的愤怒，可他又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分外迷茫，下意识向他的苏哥哥寻求安慰。

      梅长苏这才发觉他与蔺晨刚刚的事吓到了飞流，心里不住的懊悔着自己此番行事太过鲁莽，意气用事，没有考虑周全，平白让这孩子受这么大的委屈。他看着不知所措的飞流，只得将他与蔺晨的纠缠抛于脑后，勉强打起精神，将这孩子搂进怀里，小声的安抚着。

      飞流终于在梅长苏的安抚下缓过神来，他看着梅长苏苍白的脸，眨了眨眼，然后犹豫着伸出手，回抱住梅长苏：“苏哥哥，不伤心。”

   “飞流，我该怎么办啊……”刚才还能克制住的情绪，在飞流稚嫩而笨拙的安慰下溃不成军，梅长苏将头埋到飞流的肩膀上，几乎是哽咽着问。

      他一向是运筹帷幄的，可现在一切脱离了他的掌控。现在他毫无依靠，近乎于茫然的面对着他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很显然，这一次飞流无法给他答案没有人能回答他，只有扬起漫天雪花的风在呼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