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雁

［绿&蓝］生日

   “回来吗？”小绿低声问，他的脸隐藏在蜡烛火焰照不到的阴影。

   “今天要加班，程序马上就要写好了！”小蓝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似乎还混合了电流的撕拉声，但无法掩饰的是他语气里的激动。

   “这样啊……”依旧平静的声音，“那加油了。”小绿笑了笑，却没有丝毫喜悦。

   “嗯嗯嗯！你肯定无法想象，模拟人格的最后一步统计，我们努力了那么久，就看今天了。你知道吗？小亚麻不小心输错了一个参数，结果弄的我们以为失败了，可谁知道……”小蓝滔滔不绝的说着实验的过程，突然，他察觉到对面的过分沉默，小心翼翼的问，“你，生气了？”

   沉默半响，小绿低低的笑了几声，“怎么会呢？高兴还来不及，你真的很厉害！”一如既往的赞美与鼓励。

    “那就好，不行，不能跟你聊了，有人叫我。”熟悉的语气使小蓝舒了口气，有些焦急的说。

    “嗯，快去忙吧。”小绿说着，目光直直地盯着桌子上的蛋糕发愣。

    “好，回去再聊，拜拜！”一句短促的再见后，电话被果断的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夜静谧异常，没有人的喧哗或是鸣笛声，就连过往的车辆都保持缄默。真奇怪，今天明明是愚人节啊。脑海里毫无逻辑的冒出这句话。

    不知坐了多久，在身体僵住之前，小绿直起身，按下吸顶灯的开关。一瞬间，明晃晃的灯光洒满整个屋子。刚习惯黑暗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家。彼时的自己还很小，记忆中的母亲总是终日借酒消愁，家这个字眼于她于自己都只是一个符号罢了，没有任何意义。母亲从来不庆祝自己的生日，就仿佛这天根本不存在似的。记得那次自己大概是十一二岁的年龄，买了一个蛋糕偷偷为自己庆祝，谁知母亲回来后却大发雷霆，只吃了一口的蛋糕被母亲统扔到垃圾篓里。随后便是习以为常的失声痛哭。母亲靠在尚且年幼的自己身上，那时的灯光似乎也是这么晃眼。长大后的自己每每回忆这一天总会想起不知哪本书里说的：“光填满了整个房间，却填不满我空洞的躯壳。”那天深夜流下的泪或许不只是因为甜到苦涩的蛋糕吧。现在自怨自艾些什么，小绿苦笑着，都过去了。

    小绿努力把注意力放到桌上的蛋糕，试图分散些心里的孤寂。该怎么处理？大概过了几十秒，他决定尝一口，反正扔了也是浪费不是吗？不得不说这块蛋糕的卖相还是不错的，乳酪上镶着一层薄薄的奶油，几颗草莓点缀于其中若隐若现，巧克力碎屑被细心的糕点师傅摆成生日快乐的模样。可惜生日二字因为滴落的蜡油而变的有些四不像，且无法食用了。小心翼翼的从边缘切下一小块，用叉子叉起，送入嘴中。小绿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是记忆中甜到发苦的味道，没有丝毫改变。无名的怒火噌的一下窜上来，失控一般的，他把蛋糕连着托盘丢入垃圾桶。小绿喘着粗气，心脏跳的似乎快要蹦出心房。他就那样站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做。自己应当去读读《培根随笔》抑或是《呼啸山庄》也好，总胜过傻站在这里。但小绿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在这里死死盯着那块已经变形不复精致的蛋糕。

   打破这片寂静的是门被推开的吱呀声，随即便是一串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小绿下意识的回头，正撞上一双幽蓝色的眸子。“还没睡吗？”眸子的主人讶异的问着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嗯，还没呢。”小绿回答。没想到这人居然回来了。小蓝会不会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他侥幸的想。

    “那快睡吧，我快困死了。”小蓝打了个哈欠，顺手将白大褂扔在沙发上。

    “好。”小绿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寒的吓人。他笑了笑，却马上转过身，向屋里快步走去，生怕自己爆发，叫小蓝看出些破绽。不应该抱有幻想，希望总意味着更深的失望。他再一次警告自己。

    “等一下！”小蓝突然叫住小绿，“你，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呃，那个，那个，生日快乐，小绿。”说罢，小蓝的脸涨的通红，仿佛一个熟透的苹果。他低着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蛋糕。

    小绿愣在了原地，平时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他如今什么也说不出口。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梗住了。

    “那个，我，我向小亚麻要了公司成员资料表，所以知道你的生日，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查的。我……”小蓝看着小绿的沉默，急忙解释。

    “不是，让我抱一会儿好吗？”小绿打断他与无论次的解释。

    “诶？你，你干什么啊！”小蓝使劲推了推小绿。

    小绿笑了笑，怀里的人很温暖。像，像桌上的蛋糕，其实不是每一种蛋糕都甜的苦涩吧。

    “算了算了，随你吧，爱抱就抱。”小蓝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推不动赖在自己身上的人，无奈的说。

    柔和的光晕填满屋子，从窗帘缝隙透出一缕，温暖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