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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堃&钤]在一起的那些年(五)

#记曾经可能存在过的梦想

#在这个转瞬便可以颠覆的世界里,只有你才是永恒的前奏

#双视角


1.from Z

仲堃仪喜欢公孙钤哭的时候。

那人哭的时候,总是眼角先染上绯红,然后泪水盈在眸子里。像是有人将夕阳涂抹于他脸上,星子坠在他眼底,分外艳了起来。公孙钤的唇在那时会紧抿,白皙的颈绷出一种坚定。仿佛在最脆弱的时候仍保留着一种生命的力量。

公孙钤向来是自律的,人往那里一站,就挺拔起来。一举一动,总让人联想起用毛笔在柔软的宣纸上写下的那个坚实的“一”字,规矩却又有一种倔强。

仲堃仪在平常总觉得公孙钤不需要别人,他一个人就能把日子过的好好的。他有一种与样貌不符的野草般的精神,摧不折,烧不尽。多沉重的期望压在他的身上,也无法压弯他的脊梁。明明他整个人如精心烧制瓷瓶般温润,明明眉眼如墨笔细细描画上一般,却总流露出一种谁也比不上强硬来。

只有当公孙钤哭的时候,才会让人格外疼怜。好像那层笼在他身上的、可以过滤掉一切伤口痕迹的罩子终于被摘掉。让其他人看见,原来他的身上也曾有过那么多承受不了的痛,原来他心头的伤疤也是那样触目惊心。

然而公孙钤大多数时候只会笑。

仲堃仪曾多次幻想过,将公孙钤抱在怀里,作弄到哭。这是一种极端隐秘的情结,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些许情欲的色彩。好像只有这场颠鸾倒凤以公孙钤噙上泪珠,他用手拂去瓷般的人眼角的嫣红桃花瓣,吻去那人眼中滑落的碎水晶作为结局,才会有别样意义。

仿佛在单纯的欲望中更加上了一种保护、温柔与怜惜。少了一份兽欲,多了一点人性,仿佛他也可以因为爱,剔除去基因中的天性,忤逆人类的本能。

可他终究没这么干过。

他还记得那年夏天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病房。那时,公孙钤刚被检查出膝盖有问题。进门时,公孙钤依在床边,夕阳的余晖温柔的镀在他因为疼痛而显得苍白的脸上,他自己说了什么已经在记忆长河的冲刷下模糊了,但公孙钤的举动还是那样清晰。公孙钤应该先是习惯性的笑了下,然而下一刻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怎么办,仲兄,我跳不了舞了。”公孙钤问。他的声音大概不是委屈的,而是平稳的、与往常没有什么差别的。可仲堃仪就从中听出那种无言的痛楚与能将人掩埋的悲伤来,好像还要飞翔的梦想被生生折断翅膀坠入深渊后的悲鸣,如此平寂的情绪也深沉的令人心惊。

他如想象中一样,用细碎的吻,吻去了公孙钤眼角苦涩的泪痕,然后将那人在宽大病服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瘦削的身躯。那双眼也是想象中那样诱人的嫣红。可他并不觉得快乐。

他觉得,公孙钤还是笑着时好看。

他想,那些委屈就算公孙钤不表达他也是知道的。就算没有这样的哭泣提醒,他也不会像旁人那样忽视了公孙钤面对的刀剑锋刃。所以,哭泣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原来公孙钤的眼泪可以如此轻易的将他的心撕成两半。原来那人的眉眼只要流露出一点黯然就会让他也随之神伤。原来保护这个人的观念真的可以胜过一切。

他郁结于心底终不能消解的“哭泣”情结还在,只是他不忍心也不舍得。

渐渐的,这种欲望慢慢也归于沉寂,像一颗终将沉入池底的石子,再泛不起波澜。



2.from G

公孙钤笔记本的扉页上曾写过一句话:“任日月时光驰骋,唯爱与梦想永恒。”

但后来发生那件事后,这一页便被撕掉了。那是胶粘起来的本,撕掉后便留下了破碎的边缘,好像是一道怎么也愈合不了的伤疤。

一个人会为自己的梦想坚持多久?这因人而异。有些人总是辗转于不同渴望之间,有些人却紧紧抱着唯一一根枯木不肯松手。

一个人会为自己的梦想付出多少?这也因人而异。有些人把梦想当作生命的调味剂,在想放弃的时候往生活里撒一把,实不实现都无所谓。有些人却将追求梦想当作生命的全部意义,为了任何一个微小的可能拼尽全力,仿佛只有这样的生命才算有价值。

公孙钤是将这两点发挥到极致的人。

他的前二十几年的所有精力都花费在他的梦想上。

他喜欢舞蹈,于是为了这个目标开始努力。他有天分又肯用功,自然看起来比别人轻松些,但其中的汗与血却没少流。

在那个装着可以覆满整面墙的镜子的教室里摔了多少次,他不记得了。硬生生将两腿的筋撕开又有多疼,他也不记得了。只觉得很累,很疼,好像身体上下没有一处无淤青,没有一处无伤痕。

可当他抬头看到悬挂在他面前裱装的金光闪闪的目标时,那些旁人无法经受的苦楚也流露出一丝甜来。

他向来是个坚定且固执的人,这么多年也就坚持了下来。为梦想努力久了,就仿佛实现梦想这个愿望也扎根于他心底,在年复一年的枯燥练习中越长越大。到最后,粘着筋连着骨,生长于血脉中,就好像他是为了跳舞而出生似的。

他付出了那么多,把青春的所有美好的时光都尽数焚烧于练习室中。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膝盖不行,再也跳不了了。

就好像哪个调皮的神偏要在艳阳天里往凡间撒一大盆水,而那水一滴不落全浇在了公孙钤的头上。

为什么是他?公孙钤那段卧床休息的时候常常会想。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只有我的全部努力都要付之东流?

他的汗水,他的幻想,他的渴望都不再重要。曾付出的,曾收获的,都伴随着一张轻飘飘的诊断单埋入深渊。

梦想埋的太深,于是连根拔起时就连着血肉,粘着筋骨,甚至灵魂一起拔起。可还是拔不干净,剩下的残根便在午夜梦回时闹腾起来,钻心的疼。

后来,听旁人讲,那段时间,公孙钤的脸总是苍白的。

旁人从来不敢在事情发生时提出自己的见解,只会在事情发生后,装模作样的点评两句,来彰显自己的关心。于是,没有人能说出公孙钤到底经历了什么。

连公孙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或许喝过酒,或许趴在床上痛哭流涕,或许还偷偷到舞蹈教室里尝试过……他统统不记得了。

只知道现在他还能笑,是因为他自己翻出了自己的肋骨,将粘连着的梦想的根亲手剃了去。

从此,他不相信永恒。

前二十多年,他相信爱与梦想永恒。可如今,连只需他一个人努力的梦想都未曾守护的了。

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诞生。造化弄人,生如蜉蝣的人类脆弱的手什么也抓不住。

每一个生命是那样伟大,也是那样渺小,那样普通也那样特别。

我们所坚持、所相信的永恒不过是一个幌子,来掩饰自己内心因为世界极速变化而感到的不安。

悬在每一个个体头上的剑随时会落下,将我们碾成尘埃,将我们的努力变成一个笑话。

公孙钤狠狠的撕去了笔记本的扉页,好像连带着他这二十多年的努力与幻想一起撕去。

他撕去了自己的天真,撕去了自己写下的生命的意义。

他的笑容还是那样温润,他的一举一动还是那样妥帖,但好像他的眼眸深处承不下任何一个人。





























因为他什么都不曾抓住,他不相信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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