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雁

［蔺&苏］黑白局（二十三）

＃好久没更这个了，还有人等我吗？

＃似乎所有情侣再见面的情节都需要天气的衬托，有时是雨，有时是雪，我也不能免俗

＃云千雁帅气的目录，如果想看我以前写的东西请戳进来哦

      那次之后，梅长苏常常坐在那间已经不会有人在来的屋子里发呆。一切似乎都还是原样，只是有些凌乱。床还是那个雕着梨花的床，桌子还是那张他与蔺晨一起在闹市上淘回来的旧桌子。但仅仅只是一个人走了，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往日的温度。那日傍晚他曾猜测过，蔺晨只是出去转转，总还是会回来的。但时光将他的猜测变成了妄想。

      梅长苏经常看到格子窗外的野鸽子停歇在院子里大树的枝桠上，又毫不留恋的离开，没有任何一只是来自琅琊阁的信鸽。

      蔺晨大概是真的不要他了，世上最后一个想要梅长苏的人不再想要梅长苏了。梅长苏深深吸了口气，将头埋在干净的被子里。他呼吸间还缠绕着蔺晨留下的气味，微弱但还是存在的。

      当蔺晨不想要梅长苏时，梅长苏的存在便不再有意义。梅长苏忍不住觉得鼻尖发酸，他是所有人的林殊，却只是那一个人的梅长苏。所有人都希望他做回那个曾照耀整个金陵城的红衣少年郎，只有一个人坚信经历过梅岭战火熏染的人，也是真正的他。只有一个人，可以包容他的罪，包容他的阴谋诡计，包容他不能策马扬鞭的双手，那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包容的东西。

      可现在，蔺晨用行动证明了，他不要梅长苏了。那他该怎么办？他回不去了，他早已经回不去了。自与大梁的那一战过后，林殊就已经死了。他现在是想和蔺晨一起游历江湖、想和蔺晨过一辈子的梅长苏。他已经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但唯一一个可以给他未来的救赎的人，却松开了手。

   “苏哥哥？”稚嫩的童音，在梅长苏耳边炸响，“苏哥哥。伤心。蔺哥哥。哪里？”飞流似乎被梅长苏吓到了，挥舞着双手，似乎在比划着什么。一个接一个的词语从他口中蹦出，竭力想要表达清楚他的疑问。

   “飞流啊，你蔺哥哥不要你苏哥哥了。”梅长苏直起身子，双臂环住飞流，将头埋到飞流的肩上。他很少这样脆弱过，就算脆弱也鲜少在飞流身上汲取力量，可他真的没有办法，他太需要一个肩膀了。

      飞流似乎感受到了梅长苏的感伤，也不闹腾，任由梅长苏抱着。他努力思考着“不要”是什么意思，在他的理解里，“不要”似乎就是离开了一段时间而已。飞流得到了他自己认可的结论，又想到了解决的方法，立刻激动起来：“苏哥哥，追，蔺哥哥！”他反复的说道。

      梅长苏起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过来飞流理解错了。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已经很少发自内心笑的这么开心过了。

      但笑着笑着，他笑不出来了。追？梅长苏有些茫然又有些兴奋。他追逐过他最崇拜的人的影子，他追逐过国家的正义，他也追逐过自己的信念。但他从未追逐过一个鲜活的人，一个让他深爱着的人。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蔺晨不要梅长苏了，但梅长苏却不能放过蔺晨。他是从赤焰军那些尸体中爬出的游魂，他缠也可以缠蔺晨一辈子。

    “走！”梅长苏站了起来，拉着飞流的手快步向外走去，“我们去追你的蔺哥哥！”

      飞流就是小孩子心性，见梅长苏高兴起来自己也高兴了起来，他乖乖的跟着梅长苏。

      他们只拿了几张银票，穿了点厚衣服，就悄无声息的往城外的河边赶去，他们要赶上今天最后一趟出发去琅琊的渔船。

   “少阁主，梅宗主来了，非要闹着见您一面。”蔺墨接过蔺晨递来的空药碗，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口。

      蔺晨准备缩回被子里的手一顿，随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顺了顺散乱的发丝：“不见，让他闹吧，闹着闹着也就消停了。”他淡淡的说。两个月后才上门，这让他怎么骗自己梅长苏是在乎他的。

      蔺墨应了一声，安安静静的离开了屋子。

      天上的乌云从早上就开始堆积，到了傍晚，已经浓黑的快要滴出墨水来。大概冬天是真的到了，从天空飘洒下来的竟不是雨滴，而是雪。刚开始还是细小的毛绒，到了后来，鹅毛般的飞舞。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寒风像是在助威似的，疯了一般敲打着纸糊的窗户。

      蔺墨进来了好几次，帮蔺晨将暖炉烧的更旺一些。

      直到第四次时，蔺晨终于忍不住了，随意闲扯了一些话题，然后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这么大雪，梅宗主走了没？”

      蔺墨一脸苦涩，不情愿的答道：“没有呢，还在外面站着。”

   “你叫他走，我是不会见他的。”蔺晨冷哼。

   “我跟他说过，他说他不会走的，他说这么大的雪，您会让他进来的。”蔺墨的脸色复杂，他从未见过一个人那样的天真也是那样的固执。

   “给他送件厚点的披风。”蔺晨似乎在强忍怒火。

   “送过了，可梅宗主他不要，说这样您会快一点见他，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您说。”蔺墨如实回答。

      蔺晨深深吸气，似乎想要压抑什么。但没有效果，强忍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他狠狠地将手中的暖炉摔在地上。盖子被摔开来，里面装着的东西随着暖炉的滚动撒了一地：“我倒要看看他能站多久！他不是能耐吗？他站多久，我就陪着他站多久！”蔺晨也不顾蔺墨的阻拦，一把推开房门，径直站到了院子的正中央。

      梅长苏站在院门外，蔺晨站在院门里，一道门的阻隔，让他们感受不到彼此的存在。只有落在他们头顶的、来自天空的雪花才让他们存在于同一时空的事情得到证实。

      雪花的洁白掩盖了许多东西，似乎顷刻间，世上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和两个孤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