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雁

［蔺＆苏］黑白局（五）

＃以为是糖，吃完后才发现是刀片系列＃

时间在平静的一天天日子里过去。到琅琊山求问的人还是那么多，熙熙攘攘，往来不绝。刚从重伤中缓过劲儿来的蔺晨开始忙碌在这些事物之间。或者说逃避此时住在山上的梅长苏，但梅长苏对此似乎毫无察觉，只是仍安安静静的调养身体，飞流也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躲来躲去，蔺晨似乎怎么也躲不过这个名为梅长苏的咒语。虽然他不去见梅长苏，但今年的每个月，萧景琰，也就是当今皇帝，都会来到琅琊阁几次。带着大量金银，什么也不说，就在那里杵着。
蔺晨不想见他，但挨不住他是皇上，让皇上在那里站着也不是办法。所以蔺晨也只能恭恭敬敬的请他进来。每次萧景琰的问题只有一个：梅长苏在哪里？
尽管蔺晨每次都好声好气的解释说梅长苏已经埋在战场上了，但萧景琰下次还是照样来，还是照样带着一大堆金银。朝廷，后宫里的那些人也知道这事，但因为他们都明白琅琊阁是萧景琰对梅长苏悔恨的唯一寄托，所以也没有人去阻止，只是放任他往琅琊阁里送钱。
蔺晨这个人，虽然没脸没皮惯了，但也架不住人家送得勤，送得多。坑人，还是总坑一个人，总还是有负罪感的。又加之景琰的问题勾起了他对梅长苏的思念，所以过了不到三个月，他便借着检察自己治疗效果的名义去了梅长苏的屋子。
他自己以为自己很潇洒，不料琅琊山的众人都像是料到了一般感慨道：“少阁主能忍这么多天，真是超乎想象啊！”
但蔺晨不知道这些，他也不像众人所想的找梅长苏去腻歪。他怕，他不敢。蔺晨只是站在梅长苏院子门口，凭借习武之人出色的耳里听听里面的笑闹声。风簌簌的吹，拍打在身上无端有些寒冷。算了算时日，如今已入春，大概就是诗里常说的“春风料峭天未暖，不解相思不解寒”吧。恍然间，听到屋里似乎有些走动之声，想要退去，却发觉已经迟了。
梅长苏推开门，有些讶异的看着门外的人。刚刚听飞流说有人在外面，自己才出来瞧瞧，没想到竟然是这人。真是奇怪，不是最近一直在躲他吗？今天落入我梅长苏这里，不玩死你随你姓，啊不，算我输。梅长苏藏起他玩味的笑容，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说罢，伸手去拉蔺晨，“外面冷，进来说话。”
蔺晨吓了一跳，赶忙收回自己的手，又觉得不妥，所以把手搭到了梅长苏的肩上，“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好久没见了……”他越说越尴尬，随即慢慢停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梅长苏。
“是啊，上次你帮我治完病就不见人影了，你属下说你出去办事了，结果等到你回来还是忙，感谢你的话都没法说。给你准备的吃食也都落到飞流肚子里了。”长苏淡淡的陈述，但蔺晨无端的听出一股埋怨的意味。
出去办事？原来他不知道我到底怎么样了啊。蔺晨想。那是不是可以说，要是他知道，会来看自己？心下思考，头脑也终于转过劲儿来了，明白今日长苏是埋怨自己躲着他，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其实也没有真正生气，只是在逗自己玩，嘴上也就开始不正经起来，“哪有啊，不就是最近忙了点嘛，瞧瞧你，想我都想得快要变成怨妇了。”
长苏莞尔一笑，道：“每次想欺负你，都没成功过，反倒被你耍。”
“哪有啊！”蔺晨怪叫，“你还想欺负我，你没发现我都累瘦了吗？”本来他也只是开玩笑，却忘了失去了一半内力，最近又围着工作连轴转的他真的瘦多了。
梅长苏上下打量蔺晨一番，发觉这人是真的憔悴多了，眉头一皱：“公务什么的哪有身体要紧，不要仗着有内力就不注意。”刚说完，又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自己仿佛忘记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只得拉人进了里屋。
听梅长苏说完，蔺晨心头不由得一紧，话也直接蹦出口来：“还不是你那个发小，天天找我问你的行踪！”说罢，才发觉自己一紧张竟然说错话了。
“景琰最近来过琅琊阁？”梅长苏问，手无意识的拨弄着竹桌上放得棋子，目光紧盯蔺晨。
话都放出来了，也不能否认，蔺晨只得原原本本的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梅长苏沉默片刻，方才道：“我准备回去了。”
“现在？离一年还有好久呢！你着什么急。”蔺晨突然抬高了声音。不论为私还是为公，他都是不希望梅长苏现在就走。倒不是说什么约定一年就一年信誉，而是因为这一下山两人见面就难了，以及梅长苏的身体还需要静养。
“景琰他，我怕他做傻事，我要回去。”梅长苏站起身，焦虑的在屋里踱步，“现在他还只是来琅琊阁送金银，日后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傻事呢！”
“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还能怎么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宫里那么多人盯着呢，你晚几个月再回去也要不了他的命。”蔺晨的怒火不知为燃烧了起来，话语下意识冒了出来。又因为说的太快太急，不由得咳嗽起来。
梅长苏现在满心全是萧景琰，没有有心思关心蔺晨，连刚才的一丝不对也抛在脑后，“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有事，我是他的朋友，自然要关心他，护着他，你这种人……”他的声音尖锐起来，不管说的话有多伤人就如连珠炮一般射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的不冷静后，梅长苏赶忙把已在嘴边的“怎么会懂”生生咽了下去。忐忑不安的望着蔺晨，有些不知所措。
蔺晨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就在梅长苏以为他要发怒时，他淡淡地说：“好，不过我陪你。”
“嗯。”梅长苏低声应着，“我刚才……”
“没事，我先走了。记得收拾东西。明天出发。”
“好……对不起。”
“……不用道歉。”
蔺晨慢悠悠的离开那里，像是真的不在意一般。自己这次留下来太多破绽，以梅长苏的聪慧竟一个也没有发现。气息不能完全掩盖，突然间消瘦，那几声咳嗽……说梅长苏关心自己，连傻子都不信。但自己为什么又要随他去京都呢？就是想帮帮他吧。但他也说了，像自己这种人，不会关心朋友，护着朋友。那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仿佛成了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蔺晨捂住眼，低低地笑着，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