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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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苏]黑白局(完结)

#爆字数的一章

#基本完结了,可以停在这里,也可以继续写,看你们的啦

  春天轻快的脚步又踏过琅琊山最高的山峰,连山间的那一点雪的白都没留下,全部融成温柔的水,渗透进石缝间。干枯的枝条在漫长的冬季之后,再一次重新覆上些嫩绿的雾气。棕黄、灰白与鲜艳夺目的嫩绿混在一起,成了春季最初的色彩。

  琅琊山还是那样寂静,从山脚一直都到半腰,连人影都很少能看见,只有几只鸟儿的轻啼婉转在山间,点缀这有些灰蒙蒙的天。

  似乎过往的上下求索都被时光碾过,自从皇位尘埃落定之后,再未能看到一队队的人马携大量金银登山,只为求一个答案的景象了。琅琊山有些落寞,却也安静的令人心醉。不再有汲汲营营,天下乱纷纷的人心终于暂时停歇了片刻,这里只是最初普普通通的山与人罢了。

  梅长苏轻喘了两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难得能自己亲自爬一次这座山,他牵着飞流的手,脸上带了些自己也未觉察到的欢欣自如。一步一步迈上高耸的台阶,不再想别的,只是单纯的向上而已。似乎在这向上的过程中,心中的一缕缕杂念收回,拧成了一股,安静平和下来。

  日头稍偏,他才将将爬到大门前。想到等一会便能见到蔺晨,心不由得跳的厉害,在胸膛里奋力跃动着,催促着他快些去推门。

  琅琊阁还是往日的忙碌,其间的人如同忙碌的蚂蚁,穿梭在被葱郁树木围绕的小路间。有人看了眼梅长苏和飞流,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由着他们往里面走去,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属于这里一样。

  梅长苏走了两步,正巧跟在一个抱着一叠书卷的少年身后。那少年束成马尾的长发在迈步的时候于身后摇晃着,轻快的步伐透露出几分青春独有的热烈来。

  梅长苏恍惚间想到第一次遇见蔺晨的时候。那人也是这样一副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抱着几卷厚厚的医书,从窗口悄悄往屋内张望,带着些许探究与好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不见丝毫恶意。

  在他从地狱血染的噩梦中惊醒时,是那少年单纯的身影把他抓回于现世。在他痛苦挣扎汇就的泥潭里,留了一寸晨曦的微光。

  他有多少次沉浮于生死之间,他麻木于痛苦,麻木于挣扎,麻木于人性最极致的恶与恨。尽管他曾打过那么多的仗,但归根结底,却也还年轻。他才刚刚舒展开的羽翼被狠狠斩断,他的爱与世界在顷刻间毁于一旦。活着会否比死亡痛苦,在夜晚月亮高悬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在锉骨锥心之痛下,感受着日渐衰败的身躯,他又有多少次希望一闭眼便可以陷入永眠。

  有人用仇与恨为他塑就新的生命,让他挺过那段艰难的时光,让他以索命幽魂的身躯回到世间。可只有蔺晨,倾尽所有努力,试图把他灵魂中的血与恨都洗刷干净,还他生命以真实的色彩。

  梅长苏的鼻尖有些酸痛,他揉了揉眼眶。是他亲眼看见那少年失去了原先的无忧无虑,埋头在厚重的书籍中,为他寻求一条生存的道路。他沉浸于自己的痛苦,却从未看到,有人因为自己的痛苦而痛苦。

  若是没有他,蔺晨到底会成长为什么样子?梅长苏暗自问自己。他无法猜测,也不敢猜测,他不敢想象没有了自己,蔺晨会否生活的无比快乐。无忧无虑的、自由自在的、无所束缚的……

  蔺晨不会去做自己也许没有兴趣的事情,他大可以去寻访明山秀水,去听画舫上商女如珠落玉盘的清脆歌声,去喝全天下最醇香的酒,去吃藏在竹林间的一间小屋里的糕点

  蔺晨可以去做所有想要做的事,而不是为他,奔波在药材中,去寻求一个结果。不需要陪他殚精竭虑的谋划,为了实现他梦中的海晏河清。更不需要失了半身武功,只为让他不堪重负的躯壳得以片刻的喘息。

  他总是理所当然,在无限制的爱与付出间渐渐忘了原来这一切不是必然。

  思索着,就已经到了蔺晨的住所。蔺墨正守在门口,见他来了,只是稍稍抬首,便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又低了下头去。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梅长苏愣了一下,便不再犹豫,推门进去。不用得他嘱咐,飞流自觉的守在门口,一双剔透的眼睛警觉的盯着蔺墨,怕他会突然冲进去,阻止梅长苏。

  蔺墨又抬眼看了一下,动也没动,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拾了块点心,向飞流挥了挥,似乎在邀请他过来。

  梅长苏二人到山脚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向他汇报了。他犹豫再三,老大夫的话总是在他耳边回响,终也还是没有下令拦住他们。

  蔺墨在心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病总是需要心医的,他们之间的纠葛于自己又怎么能理解呢?一切总归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尽管经历了这么多曲折。自己终归是无法阻拦的。

  那旁的飞流犹豫了一下,觉得蔺墨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又对那块没见过的糕饼分外感兴趣,飞跳几步,跃进亭中。

  敞开的大门内,已经看不见梅长苏的身影。

  梅长苏分外熟悉蔺晨这边的路,他这次被蔺晨从战场上救回来后,有好几周都是在这边住的。蔺晨说这样熬药什么的都方便些。

  左拐右拐,很快就来到了门口。刚才在大门前不但没有怯意,反而无比激动。到了这里,却真的觉出几分近乡情怯来。他修长白皙的手摩挲着木雕的门,阳光把门烘烤的有些暖意,他内心还残留的一点严寒也被这股暖意融化。寒冬已然过去,春天就在此刻。

  他闭了闭眼,推开了门。

  蔺晨正安静的躺在床上,背对着门,缩在厚厚的被子里。屋内扑面而来的药味显出几分苦涩来。梅长苏心头一紧,慌忙上前几步。蔺晨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再加上这屋中正在慢慢熬制的汤药,让他不可能不担心。

  他凑近了细瞧,只见蔺晨面色苍白,两颊挂着不正常的红晕,青丝凌乱在枕头上铺散开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薄汗,一副大病未愈的虚弱模样。

  梅长苏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伸手试探了蔺晨的额头,有些烫,但还好不是滚烫的,只是低烧而已。他弯下腰去,轻轻的搂住蔺晨,在他红晕的脸颊的落下轻柔的吻。似乎被这如蝴蝶般轻柔的举动惊扰到了,蔺晨呢喃着翻了个身。梅长苏顺势捋了捋他未束起的头发,拨开黏在他脸上的那几缕。

  又搬了个竹凳,坐到床边,静静的守着。时间顺着更漏一滴滴落下,滑过指缝,融进泥土中无法再找回。但这一刻流失时留下来的温柔,仍会铭刻在心间,成了这些岁月走过的唯一意义。

  蔺晨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来了。走了一天的路,对于梅长苏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他此刻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蔺晨看了眼守在身边的梅长苏,心下不由得五味杂陈。当时在雪地里的怒骂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精力,此刻看着梅长苏,只觉得无端的疲惫,这疲惫也可能是因为他昏昏沉沉了太久。

  他缓缓的坐了起来,努力不惊扰到梅长苏,手轻轻的覆上太阳穴,头还在顿顿的疼,手脚也虚软无力。在这已经开始回暖的春天,他还是觉得冷,就算火盆烧的再旺,总有一股寒意从身体里面慢慢溢出,顺着他流淌的血液,浸透过他的全身。蔺晨闭了闭眼,眼前忽明忽暗,弄得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向前伏去,努力将自己蜷缩起来。

  “头疼吗?”有人从背后环住他,将他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手覆在他的太阳穴上缓缓的揉着,试图缓解他的病痛,“又有点烧起来了,等会把药喝了。”

  蔺晨沉默。他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在梅长苏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的帮他揉着。蔺晨感受这梅长苏手指间的温暖,突然就忍不住掉了泪,好像一根永远绷紧的线终于不堪重负,崩裂开来。

       他想到曾经这双手没有半分人的温度,想到这个人曾永远冰凉的躯壳,想到这个人的生命曾像一根残烛,只消风的一吹便会消逝。他哭不出声来,却也止不住眼泪,只能任由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的从他的眼眶滑落,砸在被子上。

  夜太黑了,零散的星子的光无法照亮这个房间,梅长苏起先并未发现什么,直到感受到蔺晨的颤抖,才发觉出几分不对来。他慌忙点亮了桌上的几根蜡烛,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

  梅长苏看见蔺晨哭红的眼,好像有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戳在他心间,痛的他手都在发抖。他搂住蔺晨,伸手去拭蔺晨眼角的泪。

  他从未见过蔺晨哭,在他几次命悬一线的时候,在他决意不管生死要上战场时,在他从阎王爷那里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时候,蔺晨都没有哭过。但此刻,蔺晨却止不住眼泪,宣泄着积压在心底依旧的伤痛。

  “很疼吗?”梅长苏的手越搂越紧,笨拙的为蔺晨拭着眼泪,轻声的问,“对不起,我不知道。”

  蔺晨将头埋进梅长苏的脖颈,泪水顺着梅长苏白皙的脖颈流淌下,浸湿了梅长苏的衣裳。蔺晨突然觉出几分后怕来。这些年,他总是在寻找各种药方,总是在寻找各种灵药,各种名医,只是为了能让梅长苏能有办法活下来。他未曾有过时间去怕,但尘埃落定之后,这些积压着的情感又忍不住浮上心头。

  最初,只是因为梅长苏所创下的奇迹让他无法不钦佩,他不舍得让如此坚韧的生命于他手上消逝。可到后来,在他一次又一次努力着,在他挣扎着与时间赛跑时,这份感情开始慢慢质变。他还未发觉时,这株如野草般坚韧的生命的影子已经扎根于他心间。敬佩、赞叹、欣赏到了最终成了一种名为爱的毒药。

  蔺晨从来不是固执的人。小时候养过小狗,小狗死了,他便挖了个坑,将它埋在地底陷入酣睡也就罢了,之后便又养起了鸽子。他最懂得什么叫做尽人事,听天命。在小狗还活着的时候,他便给予所有的宠爱,在小狗终于因衰老而死亡后,他也放手,不徒增伤感。作为医者,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但独独只有梅长苏一人,让他无法放手。他所有的固执,都用在了梅长苏身上。

  他怕梅长苏死,怕的要命。他紧紧的抓着梅长苏不肯放他离去,但当他终于得偿所愿时,他又觉不出半分欢喜,只有付出的殚精竭虑后的疲惫撕咬着灵魂,仿佛能把人撕成两半。

  迟来的恐惧委屈涌上心头,他太累了,累到喘一口气都能去了半条命。蔺晨抓着梅长苏的领子,能从他的脖颈处感受到跳动的脉搏,能感受到正常人的温度。这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梅长苏真的活下来了,他真的把梅长苏救了下来。

  “别哭了,明天眼都要肿了。”梅长苏的手一下一下的抚着蔺晨的脊背,柔声安抚着,试图平复蔺晨汹涌着的不安。他似乎有些明白,可更多的还是疑惑,但这并不妨碍他拥抱住蔺晨,并不妨碍他为他分担痛苦。

  蔺晨抱着梅长苏,燥乱的心终于慢慢的平复下来。终于,在无数的努力下,他把梅长苏从必然的死亡下抢了回来,上天仍给他们留了几十年时光。

  见蔺晨终于止住了哭泣,梅长苏唤人把药端上来,又叫人拧了帕子拿过来。

  梅长苏扶着蔺晨靠到了床头,将还温热的药碗塞进蔺晨手里,拿了帕子帮蔺晨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汗水。哭了一场,烧倒是退了,梅长苏暗暗舒了口气。屋内的烛火静静的燃着,火苗时不时的窜了下,把室内映的温热。等蔺晨喝完,梅长苏从他手里接过药碗,刚要往外走,忽然被蔺晨叫住了。

  “等一下。”蔺晨咳了两声,轻声道。

  “怎么了?”梅长苏扭头,笑着问。

  “药太苦了,苦得我难受。”蔺晨拽着梅长苏的衣角,皱着眉道。

  “那你先放手,我去给你拿蜜饯。”梅长苏向床靠近了几分,去握蔺晨的手。

  “不用。”蔺晨笑了下,迅速的搂过梅长苏,在他唇角轻轻的吻了下,然后放了手,“这样就好了。”

  梅长苏一时间愣在原地,手不自觉的覆上唇角。

  “没事的,过不了病气。”蔺晨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洋洋。

  梅长苏慢慢回过味来,红晕立刻攀上脸颊,恼羞成怒,“谁关心这个了!”说罢甩了甩衣袖,径直往外走去。

  蔺晨靠在床上,笑得开心,仿佛真的在梅长苏的嘴角尝到了蜜的甜。

       梅长苏直到站到门外,被风迎面一吹,才真正回过神来,晕晕乎乎的脑袋也清醒过来。那一个吻,光明正大的吻,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好像事情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或许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明白了,梅长苏笑了笑。

  最终,每个人都在痛苦与挣扎中找到了一点点幸福的滋味,用以补偿前半生的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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