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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苏］无明（三）
＃完成双杀
＃其实写这么多就是为了最后一段话，希望你们可以直接跳到第十七段，不要看之前我写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8.
他躲在屋檐上。
看梅长苏陪着飞流玩。
他就是那样静静地看着。
那日的夕阳格外凄凉，像是一捧血倾倒在天空，些许沾染在云上。
梅长苏的身影立在夕阳里，也如同染了血一样。说不出的苍凉，也说不出的好看。蔺晨只恨自己不能靠的再近一些，看的再清晰一些。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蔺晨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眼前这个人的容颜，忘记眼前这个人的色彩。他怕的很。所以他目不转睛的看，直到这一幕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9.
他又回了琅琊阁。
不管在什么地方，总有些不安分的人。
但又怎么样呢？
剑上只要沾上一点血，便再没有人敢出声了。
10.
蔺晨清晨醒来，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白茫茫。他彻底失明了。
或许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可惜的，他还没有去看山脚下的梅花。
他确实处之淡然，就连阁里的老大夫都说，他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平静的病人。
11.
日子渐渐的步入正轨。
虽然有些清晨，蔺晨会下意识的忘记自己已经失明而睁开双眸，基本上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看不见没关系，那些消息有人念给他听，那些上门挑战的人有人代他赶走，那些提问题的人有人代他回应。他只需要嘱咐下去，一切都会有人替他办好。
至于梅长苏，他开始还会关注一下那人复仇的进程，在萧景琰的帮助下，这条路越来越好走。见一切都好，便不再过问。你看那人也不是必须需要你，蔺晨有时候会暗暗自嘲。梅长苏这个话题一时间成为了琅琊阁的禁忌。
他真的不怀念从前的日子，蔺晨想，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他顺手摸起桌子上的苹果，啃了一口。嚼了几下，才发觉那分明是橘子，又呸的一声吐了出来。虽吐的及时，可橘子皮苦涩的气息还是留存在唇齿间，久久不散。
12.
有一天，有一个很普通的一天，蔺晨突然发现，他自己在遗忘，记忆中的那些画面在渐渐模糊，那些人物的眉眼越来越不清晰，甚至有时候，他会突然想不起来一个人的长相。
蔺晨从没有这么惶恐过。不论是面对萧景琰的步步紧逼，还是面对阁中众人的窃窃私语，他都没有害怕过，但此刻他在发抖。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了，明明每夜入睡前，他都在脑海里描画梅长苏的样貌，手指比在空中想象自己拂过那人的脸庞，那眉眼早已经烂熟于心，甚至比他自己的样貌还要清晰，可为什么，他还是在遗忘？
直到此刻，蔺晨才觉察出几分愤慨，他觉得自己应当愤慨，凭什么偏偏是我？他质问着。
13.
当蔺晨已经想不起来那日傍晚梅长苏到底穿了件什么衣服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他问默默跟了他四个月的侍卫：“你能给我讲讲梅长苏吗？”
安静，无比的安静。
似乎过了很久，那个人突然抓住了蔺晨的手。
虽然蔺晨觉得自己已经遗忘了梅长苏的样子，但当那只手握住他的手时，熟悉的骨节让他瞬间意识到这是梅长苏的手。
“蔺晨，你总算想起我来了。”那人先他一步说出口。
蔺晨下意识的捂住眼睛，想从梅长苏身边逃开，却被一把抱住。中火寒之毒的人力量能有多大呢？但蔺晨却像是被定住一般，再也动不了了：“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很久，你知道，你的暗卫也听我指挥。”
“你走。”
“我不走。”
“我不想你看到现在这样的我。”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子，你是否强大，我只在乎我喜欢你。”
14.
当梅长苏的我喜欢你说出口时，一切都有了定论。
他们在一起了，但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和他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他们还是在一起互相打趣，开玩笑。蔺晨敏锐的没有追问复仇的情况，他想那些过往应该随风逝去。
那日，应该也是傍晚，他们两个漫步到了琅琊阁的一角，随意找了个石椅依偎着坐下。
“你有白头发了。”梅长苏突然开口。
“我看不见你现在的样子。”蔺晨努力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左边。
“我也有了，我们都有了。”梅长苏紧紧的攥住蔺晨无处安放的手，凑到他耳边说。
然后，他们一起笑出声来，笑的梅长苏直咳嗽。
15.
蔺晨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梅长苏身上的火寒毒，但现在他必须要面对。
“这一战我必须参加。”梅长苏直视着他的眼睛。
“好，只要你让我随你去，冰续丹你就拿去罢……”蔺晨有些无力的说道，他阻止不了梅长苏，他应当再劝一劝梅长苏，甚至他们应该吵一架，可是蔺晨只觉得累的很，没有精力再说什么。
“对不起。”梅长苏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这个道歉不是来自于梅长苏的，梅长苏不需要道歉，他应该守护自己的国家。这个道歉是来自蔺晨的爱人。
16.
蔺晨曾想过未来。
那时，只剩下自己一人。
他或许还能够在世间活的逍遥，但他却永远逃不开记忆的枷锁。
他会渐渐老去，任由风霜侵蚀了发稍。
他所熟识的过往会被别人遗忘，到了最后那些故事已经无人知晓。
他会成为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怀恋着过往。
但世界终究是对他宽容的。
一根箭贯穿了两个人。
蔺晨看不见，也不觉得疼，只有手上的温热让他意识到生命的流逝。
“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还。”梅长苏紧紧的抱住他，喘息着说。
“好，我等你。”蔺晨回抱住梅长苏，他从来不信有来世，但这次他决定信一次。
蔺晨是笑着陷入他所熟悉的黑暗的，最后一秒他甚至思考了一会梅长苏会不会惧怕黑暗。他是不怕的，因为在他梦里，梅长苏还是年少的模样。
17.
上苍最不爱人类。一生中，每个人都会经历各种各样的挫折。从简单的失去光明，到满腹相思无从诉，甚至是魂归尘土终离别。太多太多沤于心尖的恨、未知的不幸，到头来都化成一种因为没有光明而产生的恐慌————无明。成为悬在所有温暖时刻上，随时会坠落，割裂一切安详的一把利刃。让人们终此一生，担忧着将来不可预测的磨砺。
但上苍也最偏爱人类。它给予每个人命中注定契合的伴侣，让他们相识、相知、相携、相伴，最后在生命的尽头，相许下虚无缥缈的来生。让他们彼此扶持，在互相鼓励下，坚持着走完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充满着绝望的人生，也让他们拥有勇气去面对一切未知、一切黑暗所带来的惶恐。
蔺晨对梅长苏说过很多炙热、烫贴的情话。但有一句话，倾尽此生也只能沤在心中——遇见梅长苏，是蔺晨此生最大的幸运。蔺晨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充满韧性、如何打压都能坚持下来的人。在失明后能不彷徨、不悲苦的唯一原因便是梅长苏。他双目已渺，再看不到什么未来的光明，但让他学着如何用心在无明之处寻找坚守的理由，亦是梅长苏。
只因为，倘若卿在，无光之处亦有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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