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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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堃&钤]吻

#年龄操作,回忆杀


“哥,我能吻你吗?”站在仲堃仪面前的人如是说着。屋内关了灯,只有蛋糕上插着的蜡烛忽明忽暗的闪着,映照得那人的脸庞也忽明忽暗的,看不真切,仿佛是一个影子。

这小混蛋估计又忘了关窗户,大概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怕膝盖的毛病复发,仲堃仪傻愣愣的盯着烛火,第一时间竟只能想到这个。过了好一会,他才真正理解了“吻我”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不由得一激灵,猛然抬头,狠狠的盯住对面的公孙钤,仿佛要把他撕扯成碎片似的。

公孙钤倒是坦坦荡荡,仿佛表达求吻这种私密又带有些少年青涩情欲的事,也如同阐述社会核心价值观一般。

你是在开玩笑吧?仲堃仪张了张嘴,有徒然闭上,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塞着他的嗓子似的,什么也问不出来。没有意义,公孙钤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清楚的很,公孙钤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不说没把握的事也从不撒谎。

说来也奇怪,仲大律师这种有着三寸不烂之舌、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公的说成母的的天纵奇才,教出来的孩子居然是一个翩翩君子?说出来大概神仙都不信。

这件奇事大概也归功于公孙钤的基因好,打娘胎里一出来就沾着书卷气。别的孩子小时候都带着奶香,就他一个打小带着的是油墨味,跟了仲堃仪这么多年也硬生生染不着一丝铜臭。坚决贯彻诚恳待人,谦虚处事的原则。见到陌生人能帮一把是一把,诚实可信、从不满口跑火车……

连跟仲堃仪混了好几年,油嘴滑舌的老朋友见了公孙钤也要夸一句:“你家公子真是文质彬彬,诚恳的很。”

在这帮成精了的老油条嘴里,“诚恳”根本算不得什么好词,这番话大概意思就是说公孙钤真是个被人骗被人欺的好料子。也就仲堃仪乐颠颠的捧着这句话当夸奖,每天看自己养大的小团子怎么看怎么开心,骄傲的很。

可现在,他终于为自己从未教过公孙钤如何伪装,如何在这个社会上更好的生存而感到后悔,他甚至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十几岁的时候,偏要觉得小孩子就要学古典文化,逼着公孙钤坐在自己腿上一起读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搞得这孩子现在这么……单纯。

那双眼睛太过澄澈而透明,不像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应该有的。仿佛里面深藏的某种精魄经历了岁月沉淀,昼夜侵蚀,还是亘古不变。公孙钤向来都是平静而淡然的,所以仲堃仪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燃烧起来会是那样的动人心魄,灿烂的毫不顾忌的甚至是要将山河夷为平地的气势习惯而来,少年特有的能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热烈撞上仲堃仪深埋在心底的情绪。

仲堃仪突然有些狼狈,仿佛自己因为经历太多而老朽腐败的心在这颗年轻而完美的心面前自惭形秽。他心田上的种种伤疤未曾愈合过,甚至还长出了狰狞而丑陋的伤疤,世态炎凉,皆付其中。

他真不是一个好哥哥,竟从未察觉过公孙钤对自己的心思过度发酵,变了味道。

这种心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公孙钤与他差了八岁。

八年啊,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短到不过就读了几年书,看了几次春晚,时间就悄然而逝。

长到当仲堃仪已经意气风发的走入大学时,公孙钤不过还是背着一个小书包的小学生。

他们不是亲兄弟,不过是在孤儿院一起呆过一段时间罢了。

那段时间,说难忘也难忘,说模糊也模糊。

难忘到薄情如仲堃仪者,竟会一直像待亲弟弟一般待公孙钤到如今。

模糊到他甚至记不清那个雨夜中,公孙钤蜷缩在他怀里时他的承诺。

也不是全然记不清的,他还记得那时候公孙钤怕生,只敢躲到他背后,抱着他的腿软软的喊着:“哥哥”的模样。不管怎样,绝不是现如今这种灼灼逼人的架势。

他大概就是被这声“哥哥”叫软了心房的。自己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却偏偏拼了半条命要为另一个小孩撑出半片天来。

那时候的仲堃仪到底是年轻,天不怕地不怕,每天背书做题,兼职赚些外快。省吃俭用把钱存下来,一学期结束,拿了奖学金与特殊补助,手里有些积蓄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公孙钤从孤儿院领养出来。

之后的那三年多的时间,应该算得上是仲堃仪一生中最困难的时间了。一边应付学校的课程,一边准备司法考试,还要照顾才十岁的公孙钤。手头紧,便凑活着过日子。毕业前的几个月,他甚至连房租都交不上,只能将公孙钤藏到自己的宿舍,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直到他找到工作,境况才有所好转。

累到极致,也曾近乎于情绪崩溃,可他却从未后悔过将公孙钤接出来。这是他一生都不会后悔的事,那个在最初的时光抱住过他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唯一的小孩,让他怎么忍心不把一腔真心交出来。

“哥哥……”大概是他沉默太久了,公孙钤的声音里流露出惶恐的意味来,眼眶也红了起来。像一只即将要被抛弃的小猫,用那种哀伤的,绝望的,却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眼光望着仲堃仪。

仲堃仪的身体比思想快一步做出决定,他伸臂将公孙钤搂进怀里。他看不得公孙钤这种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委屈极了,又只得一个人忍在心里,让人心疼的很。

在他的记忆中,上次看到公孙钤这幅模样,还是公孙钤十一二岁的时候。之后,公孙钤面对他从来只是笑语盈盈。

“从来”?“笑语盈盈”?

仲堃仪突然打了个激灵,他从未注意过这些,如果不是这次突发事件,他可能往后三四十年也不会注意到。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小孩在他面前竟然再不肯流露出丝毫情绪?

是了,那时候公孙钤不知从哪里学会了做菜的手艺,自己回家的时间便更晚了,每天回来已经十一二点,公孙钤早己经睡了。偶尔早一些,也只是公孙钤将做好了饭等在桌子前,看他吃上了就去房间写作业,他不知道怎么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桌子已经收拾好了,上面摆上了热腾腾的早餐,而公孙钤已经去上早读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几乎未曾好好交流过。他在自己的道路上狂奔,根本不曾回头看过那个孩子走向了何处。

公孙钤乖巧懂事,从不给旁人添麻烦,而他也跟陀螺似的投入到新的工作,自以为公孙钤已经足够大了,能照顾好自己。等他回过神来,似水流年匆匆逝去,他还未曾好好看过,当初的孩子就已经窜到跟他差不多高了。

他的小孩,已经褪去了当初的胆小懦弱,变得温文尔雅。不像以前那样见了生人就躲,反而待人接物让人觉得烫贴。一双淡泊的眼睛扫过,就仿佛把所有人都放在了心上。什么都惦记着,什么都妥妥当当的处理。

仲堃仪当初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心疼。

成熟的孩子大抵都是因为没有人依靠。他以为他不说的情感公孙钤都懂,却没有想到一个孩子也会有惶恐。

他曾想过要给公孙钤挡下所有风雨,却还是让这个孩子承受枪林弹雨,在一次次摔倒与爬起后学会了坚强。

这是一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仲堃仪姑且如此安慰自己。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护住他,没能成为一个好哥哥,没能握住公孙钤的手告诉他:“不要怕,哥哥会陪着你,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在这里。”

他怎能舍得让他的小孩背负着自己都害怕的感情走在那样一条灰暗且布满陷阱的路上,只要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而他却茫然不知,浑浑噩噩,看着小孩子强撑出来的笑容竟觉得一切安好。

公孙钤怕自己担心,怕自己为他的事伤神,于是能多抗一点就多抗一点。公孙钤懂事,知道自己不容易,于是能报喜就报喜,坚决不报忧。

这样一个孩子,有没有在他躺在床上近乎于睡昏过去的时候将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因为自己的冷淡而害怕过。有没有期待着他这个做哥哥的能从后面抱住他,哪怕只是问一问功课也好。有没有揣着这份谁也不能说的感情而慌乱不安过……

仲堃仪越想越心疼,仿佛胸膛里的一颗心被人狠狠的捏在手心。他搂紧了公孙钤,从未这么紧过。仿佛要把这个人揉进骨髓里,又仿佛想要把这些年缺失的拥抱都一齐补上。

公孙钤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一呼一吸间竟带了些颤抖,“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吗?”他问。

仲堃仪不记得了,回忆久远的像沾了雾气的老旧相薄,知道有东西在那里,却又看不清醒。

好在公孙钤也没想着能得到答案,只是慢慢的直起身子,自顾自的说下去:“你答应我只要我还把你当哥,你就永远不会抛下我。我信,我一直信。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当哥哥了,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公孙钤重复着“喜欢”这个词,落在人耳中就像把这两个音节反复咀嚼后吞下,再泣出的血。他是那样的认真,仿佛将一生的情绪都寄托在这两个字之间,交由仲堃仪的手上。他这份毫不掩饰的真心是那样诚恳,那样滚烫,他送出的是那样轻易又那样沉重。

他说,连父母也不要我了,只有你还要我。

他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总是忍不住看你,想抱你,想吻你。

他说,我努力了好久,可没办法,我还是喜欢你,抱歉,哥哥。

他说,不要丢下我,要不然就再没人肯要我了。

怎么以前从未发现这小兔崽子这么喜欢往别人心坎上最软的地方捅刀子呢?真是要了命了,仲堃仪暗自磨牙,然后伸手温柔捂住了公孙钤喋喋不休的嘴。

自己这样后不仅不是好哥哥,连哥哥也不是了吧。可怎么办啊,自己怎么忍心拒绝。仲堃仪自暴自弃的想。

然后,他轻轻将公孙钤的头扳过来,看着那双他喜欢极了的干净眼眸,承诺道:“不管你是谁,我永远、永远不会丢下你的。”

如同许多年前的雨夜里,那个抱着小孩子的大孩子许诺的延续,只不过当初的诺言是对于弟弟,而这个诺言是对于公孙钤。

那么多平淡而无聊的日子掠过去了,时光无趣,却能沉淀了厚重的令人心惊的情感。

这份青涩的爱情被强行遗忘过,被漠然无视过,却最终未被抛弃,在如今沉淀出夺人眼球的璀璨来。

一粒种子,在缺乏爱的环境下,终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于是,仲堃仪将珍重的吻烙在公孙钤的额头。

这是开始,这么多年的错过后终于迎来的开始,他在心里默默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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